2022年7月21日 星期四

答訪問稿

 

20220721

 

李兄:

很多謝你聯絡我想約一個訪問,我差不多每天在家,主要活動是在撰寫我的自傳,只是進度很慢。目前正在努力完成在十年裏,外邊的朋友,尤其是甘神父如何進行營救,它已大致完成。之後會寫其他章節,大意是從少寫到老,檢視一生,從而希望寫出我們這一代人的經歷和視野。我之所以沒有直接與你通話,是想先了解你的看法,也如我向區龍宇所說的,書面回答可能更準確地表達我的意見。果然,我看了你的論文,流傘和你的提問,我想可分別地回答你的意見。

 

關於你傳來的論文

我想其中心是托派與群眾運動的關係,我相信事物的發展必然有其理由。人類發展史不以個人意志或石以最好的方向發展。暴力和極權不斷重覆,看看古羅馬史、猶太史就清楚不了。當年的猶太被迫害數世紀,同樣地我們看著史太林主義的橫行,似乎沒完沒了。可是在歷史長河之中這必完結,如羅馬的完結。如何介入群眾運動一直是香港托派當年的主要爭論,即革馬盟和十年評論之爭,一方指對方是群眾尾巴主義;另一方指對方是冒進主義,這些指責多少有點道理,但陳獨秀主張捲入抗日的群眾運動可以改變托派的命運,只要肉體上消滅對方,就可以政治上解決了問題。這在歷史上的滅族戰爭中證實了。但托派是左派反對派,當然地不可以接受這觀點,甚至運用這手段。但在蘇東波裏,在戰後的不斷的社會事件中,在香港的雨傘運動和反送中運動裏,為何不見托派的觀點呢?

何謂托派觀點?我以自己作為研究對象吧。在我回港後,也就是你關注問題的那時期,已沒有托派運動,但我仍然持有過去的觀點,主要是分析方法:唯物史觀、辯証法,更簡單的是馬克思主義對資本主義批判和列寧主義對革命的實踐。托派相信工人國家,也就是重視工人運動,以罷工手法啟發工人,從而奪取政權,改變生產關係。在我們的一代的觀眾裏,這當然地不是事實,可以說托派思想是一個全面論述,而戰後散落全地的群眾運動是局部的,反送中運動不是一個奪取政權運動,更不是所謂獨立運動,它之中的群眾領袖不需要列寧主義,而列寧也幫不到他們。可是對我來說,托派思想則幫助我分析當下的紛爭。

 

回到流傘

我看了一點文章,也回了。我當日寫的一文,《請告訴我們你們要帶領香港往何方》。我看不到在運動當中有誰撰文批判運動中的不足,錯誤觀點尤其重要的是反送中運動的本質。我在另文指出雨傘運動延至反送中運動是基於歧視運動。一個本土族群對新移民的不滿,不客氣地說流傘的努力有點讓人想起群眾尾巴主義,只為運動的不足解說而無視不足本身。我認為秉筆直書是一個知識份子的責任,不是要「歷史後來證明我對了」,這是沒有意思竹旳;也不能因為「說了,沒有年青人聽的」,只要有意見,就不能擔心得罪運動的主流,否則何來托派運動呢?那怕後來證明了那意見如何錯,也應把它寫下來,而且要即時。反過來,正確的意見不表示可以改變一場運動,或帶領一場運動,這也許是托派思潮一直不能冒起的原因,人們把它當過時,過時是因為戰後沒有工人奪取政權的運動,當然地不需要閱讀列寧選集了。

 

香港托派運動

香港托派運動大概是革馬盟、社青社、十月評論為如也為終。革馬盟的我、劉子濂、李懷明、吳仲賢等參與。大概李懷明最清楚,他和吳仲賢、田惠貞等是我們的思想領導。社青社即是區龍宇;十月評論只留下陳昌。介入運動則以革馬盟最活躍,革馬盟介入了工人運動,如四反「反失業、反貧窮、反加價、反壓迫」;介入金禧運動和中國民刊運動,後兩者我是主要介入者。十月評論則以出版刊物或思想介入為主,從後看革馬的群眾介入和十月評論的思想介入都不十分成功,這是客觀局限非戰之罪。

 

回答你的幾點問題

如我所說,我回港後已沒有托派運動。吳仲賢因為我回港後公開表示我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而請我吃飯,因為很多年他已沒有人說這個詞。

四五行動和後來的社民連絕對地不是托派組織,因為他們的主要思想並非傳統左派,非馬列托。我回港後問四五行動的第一個問題是,它是否一個組織?回答為「不是」。它基本上沒有組織,沒有常委,沒有成員名單,沒有恒常會議,可以說是一個空殼,但不表示它沒有活躍成員,大概有劉子濂、(長毛不在港)、唐婉清、黎紹珍等,他人門中的不少來水源於革馬盟,只是革馬的主要成員已離開了運動,因之,我從來不是四五行動的成員,沒有參與過任何一次會議,也對之了解不詳。

我回港後當了支聯會常委,組織了不少到新華社的抗議。這時長毛已回港,我們以四五行動的名義組織到新華社的活動,但都是即興的,以新聞報導國內鎮壓民運人士為主,我是主要組織和發起人。

陶君行的少壯派源於學聯、源於民主黨,和源於少壯派不滿黨內立法局議員不肯交接。

港人在八九翌年已對新華社門前抗議不耐煩,開始加諸限制,其時學聯與支聯會關係還是很密切的。學生們不滿警權過大,開始衝擊文化和不接受遊行需要申請不反對通知書,後來學聯的一部份活躍份子參加民主黨,當了區議員,可是他們如陶君行、陳國良、王仲祺等已當了區議員,尚無望參選立法局,於是邀請了立法局民主黨的陳偉業助陣,成立社會民主連線,我也是成員之一。這就是少壯派,但他們只是一個利益集團,無意真正地成為一個思想或社會派別,一年多後不活躍了。

社民連與少壯派關係不大。在多年後,黃毓民從傳媒人轉從政,伙同了陳偉業、長毛等多人另起爐灶,我參與了早期部份,它是一個政黨規模的組織,主要目的也是參選立法會,它更加不能稱與托派有任何思想關係,黃毓民所主張的是孫文的三民主義和孟子的民為貴思想。

我曾組織了兩個工會,一個是行業性的福利工作員協會;另一是我工作機構的香港心理衛生會、福利工作員協會,以梁耀忠的街工作會址,我邀請了林志良、譚亮英加入作第一屈理事,後來兩人另起爐灶,把福利工作員協會改名為前線工作員協會,譚亮英以此活躍社福界多年,我則以香港心理衛生會主席身份出席大聯盟會議。但大聯盟的主要成員是社福機構的中高層,手法較為妥協,我在此運動的角色是較激進,在會議中多提較基層的意見,主要是不相信政府,也不信機構(NGO),我可不見譚亮英等的和應。

 

最後,我當然地樂意在視頻上會面,你的黃昏似乎是我的早上,我想你或可以安排一次你方便的時間,例如2324日的周末可能對你較合適。

 

山青  2022.7.16

 

副本:區龍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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